是比较偏向正面的,而对方没有贴过来的态度,至少说明她算是一个明白轻重的人,至少不算太愚蠢——假如现在是一般时候的话,林安和安德烈绝不会反对雪莉尔的举动。
事实上,一个法师很少会去主动干涉他人的自由和命运,正如他们决不喜欢自己被干涉一样。
但这里是北线,他们自己尚且自顾不暇,而那个女孩仅仅是一个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和天赋的黑铁剑士,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这些理由加在一起,已经足够了,不用再去思考女孩的动机之类的问题。
安德烈是身为兄长关心则乱;雪莉尔的目标明确决断理智——而她,则只不过是关心她最亲近可信的两个朋友罢了。
当林安等人在风雪肆虐的冰原上行走时,三大帝国之一佩雷的南海岸线上,海底暖流的回流让气候温暖湿润,海风习习,阳光明媚。
身处此境,让人很难想象同一时间北地冰原上严寒苛酷的暴风雪天气。
浪涛拍打着船舷,巨大的三桅船鼓满了风帆,船头破开雪白的浪花,沿着航线朝北前行。
刚刚下过雨,甲板上还带着湿润的水汽,蒸熏着踏在其上的黑色长靴,以及被白色紧身服包裹的修长而坚实的肌体。
整个甲板约占三桅船的四分之一面积,足可容下二百人绰绰有余,但甲板附近除了一人之外,再看不到其他人影。因为同船的下属都知道,身为教廷麾下三大骑士团大骑士长的莱因哈特大人战绩赫赫,冷酷无情,在练习武技时,最不喜欢被人打扰,上一个无意中挑衅了大人底线的下属,现在已经沉于海底化为鱼食。
在这船上只有一个例外,也是教廷上下公认的例外——圣女安琪儿冕下。
这也是所有人的共同认同的一位例外。
轻盈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白中带着淡淡灿金的斗气倏忽从雪白的剑身上消失,莱因哈特回手一送,长剑擦过戴着荆棘花冠少女的耳畔,削断半缕灿金的长发,直直没入一旁的桅木之中。
海岸以西相去百里。
人来人往的码头上,落基山以南特有的冬日暖阳烤晒在担夫黝黑出油的赤膊上,港口的贸易市场人声嘈杂,身着黑色制服的港口官员懒洋洋地腆着肚子走在集市间,随手抓起路过的一个摊子上最红艳鲜亮的水果放进口中大嚼,摊子主人敢怒而不敢言,看见官员身后提着马鞭的随从,脸上还不得不挂上僵硬地笑容。
一辆外表平凡、蒙着灰扑扑车斗篷子的旅行马车缓缓驶出了港口,哒哒的马蹄走过富人区干净的铺石行道,阳光偶然透过斑驳的树荫绿影,落到马车掀起一角的车窗缝隙中,印照出捏着窗帘的一角的一段雪白指尖以及一双翠绿堪比湖水倒影的眼眸。
眼眸眨了眨,雪白的指尖松开了窗帘,下意识去揉不小心被刺痛了的眼睛,但随即意识到这动作不符礼仪,于是半途转了方向,轻抚上落在肩头的一缕璀璨的金发。
片刻,少女意识到严厉刻板的教习嬷嬷还在船上,吐吐舌头,翠绿的眼眸闪过活泼和喜悦,嘴角不自觉带起了微笑:“莱恩,我们还有多久才出佩雷国境?”
车斗外的车夫背对着车厢,并没看见少女本人,上身却下意识地低了低,恭敬而谨慎地道:“回冕下,还有十天。”
少女俏皮的嘴角满意地上扬了一度。
车厢坐垫的一角,一个暗金色的长柱形金属尖锥静静地躺在上面,仿佛早已被人遗忘在了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