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

    林子怡头抵在车壁上，深思许久，才低喃道：“厮守一世，不论长短么……”

    可若当真相恋，只厮守一世，又怎觉足够呢。

    林子怡觉得这事比起找魔器还要复杂许多，不觉想得头大。

    她撩开帘子，抬头恰好见到陵越御剑稳稳跟随在不远处，便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一下。

    陵越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过来，问道：“林姑娘有事？”

    林子怡点点头，“道长啊，你对‘厮守一世，不论长短’有什么看法？”

    陵越：“……”

    怎么又是咨询感情问题。

    陵越怀疑道：“林姑娘不是捉妖师么？怎会如此纠结于情感问题？”

    林子怡白了他一眼，“不纠结情感问题我早出家了，还当什么云游四海的捉妖师。不就是打算捉捉妖，谈谈恋爱，顺便嫁个人什么的嘛。酒肉我都没忌，我干嘛还要忌男人。”

    陵越：“……”

    陵越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道：“求仙问道之人，从未曾想过这事。”

    林子怡托着下巴，“原来没想过，那就现在想嘛。只是让你发表一下看法，又不是你说了就能找到对象。”

    陵越皱眉，“林姑娘慎言。”

    林子怡不置可否，只是催促道：“那你就快点说嘛。你是赞成‘厮守一世，不论长短’，还是‘相伴生生世世’？”

    陵越叹了口气，对她这番胡搅蛮缠没有办法，只好回道：“与所珍视之人相伴生生世世自然是好。然而命由天定，不过是妄念罢了。况且芸芸众生，厮守一世尚不能成，又何必心生贪念呢。”

    林子怡咂咂嘴，“你的爱情观还蛮消极。”

    陵越：“……”

    陵越再次重申，“在下一心求仙问道，红尘之事已与我无关。”

    林子怡没理会，两只胳膊摊在车窗上，整个人无精打采地说：“我还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他呢？道长啊，你说怎么才能确定自己喜欢着一个人呢？”

    陵越：“……”

    为什么又问他啊！他就是个一心修道的好青年，不要拿红尘事来烦他啊！

    然而想归想，他压下心中崩溃的情绪，还是无奈地说道：“虽然在下不懂，但既然林姑娘心中已经犹豫要与那人‘生生世世相伴’或是‘厮守一生’，不就说明林姑娘也十分在意那人么？”

    林子怡眨眨眼，又眨眨眼，猛地缩回马车，问起一直在旁边聆听的经验者聂小倩，“是这样么？”

    聂小倩微微一笑，悄声说道：“妖界一向洒脱，喜欢便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姑娘也是性情中人，倘若心中当真不喜欢，姑娘又怎会如此苦恼？不过是还欠缺一个理由去接受罢了。”

    林子怡仿佛才意识到这一点，有些呆愣。

    过了半晌，她从马车探出头去，对陵越夸赞道：“道长你真的好懂哦，一语点醒梦中人。”

    陵越：“……”

    陵越板着一张脸，“我不懂。”

    林子怡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她对雨化田并非毫无感觉，否则昨天他来亲自己额头的时候，她早就一把将他拍飞，而不是如今这般左思右想。

    她看不透，是因为她知道雨化田只有生死簿上的六年。

    六年过后，人入黄土，魂入轮回。

    她又该如何？

    可林子怡仔细一想，雨化田还有六年。

    六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充满了变数。

    虽说命由天定，然而未来尚不可知，她又何必因为胆怯于这一时，反而误了一世呢。

    她既然想清楚自己并非对雨化田毫无感觉，也明白依着自己的性子，六年相处下来，她只会越来越喜欢他。

    她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发展，但知道未来的自己一定会喜欢着雨化田，那她何不去赌上一把？

    赌这天命，是否当真无可回旋。

    想开之后，思绪通畅，顿时神清气爽的林子怡与聂小倩交换了下位置，拉开帘子，对着外面的雨化田笑眯眯地喊道：“化田兄。”

    雨化田瞟了她一眼，将水袋丢给她，“前前后后与人聊了半天，也不觉得口干。”

    林子怡动作一顿，有些窘迫，“化田兄你该不会都听到了吧？”

    雨化田气定神闲否认道：“那倒没有。不过是听到了你问陵越道长，是该与我‘生生世世相伴’还是‘厮守一生’。”

    林子怡：“……”

    林子怡：“……你那不是都听到了嘛！”

    林子怡小口小口喝着水，只觉得脸上都要烧了起来。

    咨询个恋爱问题结果让本尊听到了，实在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起来。

    她等了等，忍不住问道：“化田兄，你就不问问我么？”

    雨化田微微讶然，不觉有些好笑，便懒洋洋问道：“哦？你要我问些什么？若是你的决定，我说过，不强逼你。”

    林子怡琢磨琢磨觉得不行，耍赖道：“不行，化田兄你必须得问我！我准备的话都是对答形式的，你不问，我自己说出来不对劲。”

    雨化田闻言，侧过头去看她，上挑的眼角带着桃花的美艳，眼波蕴着令人心醉的温柔。

    他静静凝望着她，问道：“那你想好了？”

    林子怡小鸡啄米般点着头，“想好了。化田兄，我是喜欢着你的。但是如今我才刚开窍，这点喜欢，肯定比不上你。但没关系，我性子比较直又犯点傻，过不了多久肯定会比你的喜欢还要多。”

    她不放心地补充一句，“不过到时候，你要是被我超过了，记得追上来。”

    雨化田失笑道：“你啊，当这是什么竞赛么。”

    林子怡扒着车窗不满道：“那我不管，你要是对长白山山花始乱终弃，后果肯定超恐怖。长白山扛把子的闺女不是好招惹的。”

    雨化田无奈，连连点头，装模作样地说：“是是是，蒙山花垂怜，小的铭记在心。”

    雨化田握住缰绳，说道：“我本以为你会想许久。”

    林子怡颇为赞同地点点头，“我也以为会这样。但是想来想去，既然我都想开了，那也没必要矫情来矫情去的。两情相悦又不是什么坏事，我何必羞于承认。”

    “你却是豁达。”雨化田回想起自己之前纠结来纠结去的情感，不由说道，“这方面，我不如你。”

    林子怡摇摇头，“也不是说越早越好。我不过是因为知道你喜欢我，所以才如此豁达。若是不清楚，自然还是会忐忑的。况且，你就算说得很早，我也未必会开窍。如今天时地利人和，时间刚刚好不是嘛。”

    雨化田伸出手抚过她的发丝，满足一般轻轻一笑，“确实刚刚好。”

    林子怡将水袋递了过去，想了想说道：“化田兄，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让我开窍的原因。”

    雨化田也有些好奇，“哦？”

    林子怡认真讲述道：“寻找魔器这事，我一直都是一人。辛老翁因为七娘所以帮助于我，其余妖鬼也是因为心有所图，才会与我同行。可唯有化田兄你，一直别无所求。无论我做什么你也始终放纵于我，从未抱怨过，总是对我很好，我……”

    雨化田轻声打断道：“早就同你说过，我并非好人，所做种种，怎会别无所求？”

    林子怡微微一怔，“那，化田兄，你求什么？”

    雨化田转过头，望着远处料峭山壁，声音似是漫不经心，但却带着笃定，“你。”

    林子怡捂着脸颊，磕磕巴巴说：“化，化田兄，我，我怎么才发现，你最近情话说的一溜一溜的，到底师承何派啊？”

    雨化田虽然平时一副狂霸拽的模样，但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林子怡平时的影响，此刻捂着嘴撇过头去，耳根竟微微发红，凶巴巴地说：“啰嗦。说完听进去就算了，不要再提了。”

    一直静心赶路的燕赤霞听到这话，郁闷地勒住了马车，转过头，抱怨道：“你们俩能不能注意一下我的感受！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秀了一路！一路！我这边赶着路还要听你们对我造成的伤害，还有没有人性啊！注意点好么！”

    他说完向四周寻求认同感，“道长你说对吧？”

    陵越御剑飞在空中，决定不再理会感情方面的咨询问题。于是便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心无旁骛地带着其他师弟们在天上飞。

    燕赤霞寻求无果，目光落在了聂小倩身上。

    聂小倩微微一笑，“姑娘能够想通，小倩心中自然欣喜不已。”

    燕赤霞：“……”

    算了，这一路都是她在那撮合，问了也没用。

    燕赤霞只好转过头来对着雨化田数落道：“妹夫，我也知道你俩这确定了关系，难免心情激动。我也甚是为你们感到开心。但你平时见谁不给谁好脸色，对你大舅哥也一直甩脸子，突然这么一下冷面变柔情，我很受不了啊。”

    雨化田冷冷，“我脸色是好是坏，与你何干。”

    燕赤霞：“……”

    林子怡嘚瑟道：“你也找个媳妇，你也秀呀。”

    燕赤霞：“……”

    燕赤霞：“……大妹子不要怪我今日大义灭亲！我的剑呢？！”